音樂製作人陳浩然
從無到有的神奇魔法
作為獲獎無數的歌曲監製,陳浩然(98崇基音樂)合作過的歌手多不勝數,由鄭秀文、郭富城、陳奕迅到近年的MIRROR、方大同、林奕匡、陳柏宇,見盡樂壇近二十年變遷。作為製作人,他認為最重要是因應情況作出合適專業決定,「正如法國菜及茶餐廳同樣有捧場客,最重要是好味,每次製作時了解各樣前設,自然能取得平衡。」
何時對音樂有興趣,陳浩然(Edward)說早在小五、六時萌芽,「依稀記得是音樂堂,老師未到我就用鋼琴彈出卡通片主題曲,老師見我喜歡鋼琴,總是找機會讓我彈,上了中學,機會還是神奇地繼續出現,中一、二負責彈週會,中四、五負責彈合唱團,全校的人也稱呼我為『琴佬』!學生生涯離不開彈琴,會考成績又託賴不太差,當時面對一個臨界點,到底是追逐音樂夢還是走正常升學路,幸好家人十分支持我學音樂,爸爸雖然沒有任何音樂天份,但卻很喜歡聽我彈琴,在他們支持下,決定入大學選修音樂。」
陳浩然說監製須具備良好溝通能力,「入行初期經常走埠做演唱會,機程稍遠的話會在機場買書來看,較喜歡管理學及心理學的書,從中學會與人溝通。」
遊走古典與現代之間
在中大主修古典樂,陳校友卻往流行音樂發展,「主要是認清自己能力,沒太多耐性也不太享受練習過程。大學year1在太古廣場兼職彈琴,認識了幾位行業前輩,經介紹下到了鍾鎮濤的Wave Music Works做學徒,沒有住宿的我,日間在中大晚上就在錄音室,錄音室成了我的宿舍!在那裏除了鍾鎮濤外,還認識了鄧建明及雷頌德等多位前輩,不同的學習機會讓我融會貫通慢慢併湊出屬於我的風格。我時常將此故事掛在口邊,一來以曾經跟鍾鎮濤共事為傲,二來他對於提攜樂壇後輩真的不遺餘力,試想像我那時什麼也不是,也給予工作機會,他甚至會開放部分錄音室時段予年輕人夾band,是令人最欣賞的。」
雖然沒有走上古典音樂的路,但中大教授對他影響很大,「首先當然是陳永華教授,我雖然跟他學作曲,但更令我欣賞的是他領導學系的能力,以及作為指揮的魅力,覺得陳教授很有型及厲害,文武兼備且有良好人脈,從他身上學懂不少待人處事的態度。另一位是紀大衛教授(Prof. David Gwilt),我讀書時他已榮休,本以為沒機會上他的課,卻有幸在year3給他教到配器法(orchestration)這課,教授將簡單伴奏音樂變成管弦樂的技法,非常實用,直到今時今日我依然應用到流行音樂之中。」
1998年中大畢業,陳校友(前排右一)稱讚中大「當中的知識及人物讓我明白世界很大,個人成就遠遠未達偉大的階段,提醒自己要保持謙遜(stay humble)。」
一般人以為流行與古典音樂扯不上關係,Edward卻認為,「正如紀教授佻皮地將配器法活現學生眼前,令我明白到古典音樂並不古板,而且能與社會接軌。我由入行到現在,也不時將手上項目結合古典音樂的元素,例如姜濤新歌《濤》加入了男女四部合唱,今年年初陳柏宇《覺醒音樂》演唱會,就將流行樂手與一隊3、40人的管弦樂團混合起來,將陳柏宇的歌曲管弦樂化,但卻並非用傳統做法,而是將管弦樂與流行音樂如Hiphop、R&B等互相聯乘,要多謝中大帶給我的音樂知識,添加了很多能量及信心,令我可以完成不同項目。」
監製過的演唱會逾160個,包括2019年《潘迪華音樂旅情演唱會》。
心態影響結果
擔任音樂監製多年,陳浩然說監製的工作是由無到有,「監製就是要由零開始,令一首歌能夠面世,過程中牽涉很多程序,包括作曲、填詞、編曲、錄音、後期製作等,還要負責控制預算及時間,而且與各個持份者合作時有不同面向,等於一般人跟醫生溝通,不會懂得醫學術語,但作為監製卻要懂得填詞人、編曲、作曲的語言,即使去到錄音階段,也要懂得跟歌手交往,如何能令他發揮到最好,與唱片公司則要利用商業語言,協商過程中的各種細節,當中牽涉不同範疇的事情,由行業頂層到底層的所有人也要認識,不同項目需要不同人去助你協力完成。」
一件作品要成功,陳校友說不外乎幾個重要元素,「當紅流行藝人、作品有好的題材與及唱片公司高超的宣傳技術,三大元素中具備任何兩個,作為行業內的專業人士,如果這些元素均準備妥當(in good shape),除非製作時間很趕及不理想,或是低估了需要付出的努力,否則是不應該出現差池的。當然有些情況,不具備以上元素也跑出的,林奕匡就是例子,製作《高山低谷》那首歌時,市場對他沒有太大期望,甚至連他本人也承認這是最後一次盡地一煲,在沒有什麼可以輸的情況下,他選擇做回自己,觀眾終於見到他的努力而向他投下一票。所以做任何決定大多取決於專業知識,但有時卻是心態影響結果,對作品有信心並將它做到極致,是防止做錯決定的好方式。」
回歸初心培育新血
在九十年代尾入行,陳浩然說每個年代均有各自挑戰,但未來香港流行音樂要走下去,首先要做到兩點:「一是新血,要有新的歌手、公司、幕後製作人帶來新的景象及觀眾,我聽過有理論說,世上任何事情如果沒人去管理及維護,只會向衰退及混亂的一面發生,新血猶如身體新陳代謝,填補會老化的部分;二是可持續性,原因是香港市場偏細,音樂作為娛樂事業,它不像其他商業服務般不可或缺,所以要維持其可持續性,舊人面對新人的挑戰時,在自由市場之下有機會被淘汰,懂得放下身段與新生代連接,發揮出來的力量會很大。八十年代香港娛樂產業仍有外銷到周邊地區,但千禧年後卻只集中入口其他國家的音樂,令觀眾聽海外音樂比本地音樂還要多,我覺得本地技術需要持續進步,與國際級數接軌,才能令香港音樂具備可持續性。」
談到新血,不得不提陳浩然於2006年成立Edward Music Production(EMP),簽入徐浩、Cousin Fung、等有潛質的音樂人。「我認為是鍾鎮濤教曉我,做音樂愈多人會愈開心,很多人說創作是孤獨的,所以想成立一個平台(hub),將音樂人聚在一起,滋養出不同作品。這樣做的原因並不是想獲得稱讚或感謝,也並非上司下屬關係,而是『識英雄重英雄』,只希望找到志同道合的人,盡力做最好的東西,站在巨人肩上(stand 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)是應該更有成就,我更加樂於玉成此事,推動身邊人做得更好,也鞭策我再做好一點,他們也自然會追隨我的步伐,彼此愈做愈好。」
Edward是近年音樂頒獎禮常客,圖為他於2021年度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獲叱咤樂壇監製大獎。
對於想入行的師弟妹,他說首先要讓人認識你,「我入行時,娛樂圈仍是神秘行業,門檻依然頗高。20多年後的今天卻是另一個極端,機會遍布身邊,但入行及讓人認識後,下一步要如何令自己持續活躍,我就建議他們趁年輕要令基本功紮實,不論軟硬實力也須同樣兼備,千萬別沉醉於短時間的成就,沒有擺心機做好下一步,機會一來也沒有能耐去把握。」
訪問原文:《中大校友》季刊第一百一十五期.中大校友事務處 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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